周郁野整个人都像是石化了一般，随即就笑了。
毫无察觉自己脸上血色瞬间褪尽：“师娘，您在开什么玩笑呢，谁死都不可能是路昭儿……”话说到这里，他就已经再也说不下去。
因为他听见，自己的声音在抖。
师娘却捂着脸，恸哭：“都怪我啊，当年要是我不收那笔钱……是不是昭儿就不会死了……”
这一刻，周郁野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，又突然笑着拽住师娘。
“师娘，你和马老师最喜欢路昭儿了，这一定是你们一起来骗我的吧？”
师娘看向周郁野，忽然颤抖着手，不停点头：“是啊，肯定是假的。”
“她没有在渝州殡仪馆，她肯定还在医院呢，我要去找你老师，喊他回家吃饭了……”
“渝州殡仪馆，”周郁野的笑容戛然而止，喃喃自语。
他又猛地转头看向朝他走来的母亲，快速走上前去，带着颤抖的怒意：“妈，当年是不是给过路昭儿五十万……让她和我分手，是不是你要求的？”
周母脸色一变，眼神闪躲：“你、你在胡说什么……”
“我问你是不是真的！”
他突然失控，声音拔高，整个婚礼现场瞬间安静。
跟过来的白婉柔，笑容也僵在脸上，跟宾客们面面相觑。
周母被他逼得后退一步，终于绷不住，反驳道：“是……是真的！但我也是为你好啊，她跟你就完全配不上！”
周郁野的呼吸骤然停滞，耳边嗡鸣一片。
所以她没有抛弃他，她是被迫离开自己的？
他再也忍不住，疯狂嘶叫——1
“艹！路昭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！艹！”
“你凭什么不告诉我！你凭什么要自己承担这些！”
“路昭儿！***怎么什么都不说！”
他一边大声咆哮着，一边疯狂冲出婚礼现场，脸上满是疯狂和绝望，他几近崩溃了。
白婉柔看着他跑了出来，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他，可他充耳不闻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—
他要见她，见路昭儿。
渝州殡仪馆。
周郁野赶到的时候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殡仪馆里冷得刺骨，马老师似乎站在那里等他很久了。
见到他以后，他苍老的脸上满是悲戚。
然后递给他一个素白的骨灰盒，轻飘飘的，仿佛没有重量。
“这是昭儿的骨灰，我觉得，应该交给你。”
周郁野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他僵硬的结果，就见盒子上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，是路昭儿二十岁时的样子，笑容明媚，眼里有光。
而现在，她变成了一捧灰，安静地躺在他手里。
马老师又递给他一个文件夹：“这是她名下的所有财产，已经公证过，只要你签字，就会全部转移到你名下。”
周郁野猛地抬头，瞳孔骤缩：“……什么？”
他颤抖着翻开文件夹——房产证、存款、基金、股票……所有的一切，全都清清楚楚地列在上面。
而最上面，是一张薄薄的纸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
「周郁野，我不欠你了。」
周郁野的呼吸一瞬间被掐断。
他死死攥着那张纸，指节泛白，眼眶赤红。
“不欠了？”他低笑一声，声音嘶哑得可怕，“路昭儿……***凭什么说不欠了？！”
他猛地将骨灰盒抱紧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，可冰冷的触感却残忍地提醒他——
她已经不在了。
他想起八年前，她离开的那天在机场，他红着眼气急败坏地骂她：“路昭儿，你就是为了钱，对不对？”
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轻声说：“周郁野，我欠你的，都会还。”
他当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，以为她在狡辩。
可现在……她真的还了。
用她的命，用她的一切。
“路昭儿……”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哽咽，膝盖重重砸在地上，额头抵着骨灰盒，眼泪砸在冰冷的陶瓷上。
“你回来……”
“我求你……回来……”
可这一次，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