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静的湖面因为两人的坠入泛起波澜。
幽暗的水中,陈卓霖拼命抓住那缓缓下沉的瘦弱身躯。
‘哗啦’一声。
他拖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周笙漫浮出水面,游上了岸。
在崖下开荒的人听见声响赶了过来,见这情景都吓了一跳,忙回家去拿棉被来。
“笙漫?笙漫!”陈卓霖拍打周笙漫冰冷的脸颊。
见她没有反应,强压着心里的恐慌将她放平,给她做急救。
良久,周笙漫才白着脸吐出几口水,缓缓睁开眼。
陈卓霖接过乡亲拿来的棉被,把她裹着紧紧抱在怀里,声音颤抖:“没事了没事了,我在……”
直到此刻,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刚刚那比溺水还可怕的失去感。
周笙漫睁着无神的双眼,只觉额头落了几滴温热的泪。
很暖,却暖不了她的心。
回想着坠落前陈卓霖的话,周笙漫嚅动着惨白的唇: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一定不要嫁给你……”
闻言,陈卓霖浑身一僵。
他没有回答,只是收紧了双手,将人牢牢抱着。
陈卓霖本想带周笙漫去医院,可tຊ周笙漫执意要回家。
也许是因为理亏,他也没有阻拦,但还是去医院帮她拿了药回来。
周笙漫洗了个热水澡后躺在床上,谁也不理。
陈卓霖灌了个热水袋,塞进她被子里:“我去食堂给你打了饭菜,吃点再睡吧。”
周笙漫没说话,只是看着墙上的挂历。
气氛僵凝。
陈卓霖坐在床边,攥紧的拳头骨节都泛了白。
千言万语,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:“对不起……”
终于,周笙漫开口了,然而她说的是:“习惯了。”
轻飘飘的三个字打在陈卓霖脸上,比上午周笙漫那一巴掌还要疼。
周笙漫不再说话,合上眼睡了过去。
陈卓霖也没走,只是静静坐在那儿,看着她那张脸出了神。
第二天。
周笙漫拖着大病未愈的身体去找政委打离婚报告了。
他们三个人这些天的事闹的沸沸扬扬,政委只是叹了口气。
“笙漫,卓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,他有些时候做的的确过分,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意你的。”
“昨天晚上他光着膀子在雪里差点把自己练废了,他说他昨天是猪油蒙了心,才说让你放手那种话。”
“但你铁了心要离,离婚报告我也会给你,可还是希望你们回去好好谈,要是还有感情、放不下,报告就作废,要是决定了签好字交上来就行。”
周笙漫接过申请离婚报告,语气平静:“谢谢政委。”
其实不管陈卓霖怎么后悔,已经改变不了她要走的事实。
因为她所经历的痛,远比陈卓霖想象的大。
她不能也接受不了这段婚姻了。
周笙漫回到家,发现警卫员正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屋。
见她回来,忙敬了个礼:“嫂子。”
周笙漫看着他手里的铝饭盒:“这是……”
警卫员解释:“陈营长刚被李萍清同志叫走了,所以让我把饭菜送过来,陈营长还让我转告嫂子,说他会早点回来,让嫂子记得吃饭。”
说着,他放下饭盒打了招呼走了。
周笙漫看了眼桌上的饭菜,径自回房,从衣柜里拿出皮箱,把自己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装进去后,便把皮箱放在墙角。
天光昏暗,周笙漫开了台灯。
左手申请离婚报告,右手明早七点的火车票。
她转头看向墙上自己和陈卓霖的结婚照,又看了天花板上上辈子自己上吊的横梁。
良久,周笙漫毫不犹豫地在离婚报告上签了名。
两辈子的婚姻。
终于有个正确的结局了。